浏阳河船上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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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言：丁纯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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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阳河船上那盏灯

　　浏阳河船上那盏灯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的航运工人和我敬佩的爱兰姐全家。
　　丁纯蓝
　　
　　丁纯蓝
　　我的出生给家人带来了恐慌，生出来差点病死，娘抱着我往县人民医院跑，碰见到浏阳河挑吃水的老头说要挂急诊，找赵叔借了三块钱，刘医生说是麻疹中毒。有人说：“没得救了，把兰妹用几块板子钉了埋了算了”。娘回到船上，用几张凳子围住，下面用大木脚盆装满热水，上面盖住布密封，寻了一只活鲜鲜的叫鸡从中劈开，加上雄黄贴在我的肚肠上。
　　灯光下,是父母亲焦灼而转喜的脸，船上人说兰妹真是一个命大的人。父亲对娘说：你里娘，兰妹生的这种病需要吃鸡肝。娘说：“不要紧，以后我家的船划到哪儿，就到哪儿去找人讨鸡肝。”父亲说：“你们母女都生病了，家里可咋办啊。”娘想起了16岁在双江口生下的大女儿爱莲。娘说：只好要爱莲停学帮家里做事了，父亲说：可是她只读了7册书哦。娘哑哑的不作声，有些无奈地满面泪痕看着河水缓缓流向远方。
　　二姐的上面是哥哥叫长伢，下面两个是弟弟叫狗伢、渐妹，可惜都是太花生（脚趾头先生出来叫太花生，难产）没救下来，浏阳三中的一位老师曾想出700元钱来换我，他家三个儿子没女儿，我家三个女儿，没儿子，其实娘想死了儿子，可娘没有答应。
　　船上人带小孩都是拿麻绳将小孩掏住，父母都在其它船上开会念文件，说毛主席从文市开完会后，三个人到韩家巷租一条浏阳楸船花一天多时间坐船长沙黑石渡，起岸回到清水塘。大人们听得入了神，4岁的我和小朋友玩跳档游戏，一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大人们以为是大鱼跳的声响，等父母亲散了会才发现我不见了，十几个大人下水救人，一个人走了不同的方向看见一只小孩的脚板，找到了脚上头下的我，如果再迟去1、2分钟，我就漂下坝到一个吃人的渡头潭了。我手里还紧抓着那几个硬币，到了船边上，我说“：娘，硬币还在呢！”。
　　爸妈带我在长沙城里玩，4岁多的我在一个大的布店被满墙的毛主席语录吸引，忘乎所以乐此不疲一张张的读个没完，等我想到要找父母时，他们因扯布分歧吵架各自扬长而去，双方都以为对方带着女儿。我哭得稀里哗啦，用宁乡船上话大叫着爷娘，满地打滚好像塌了天。两个水上工作的攸县人正好路过，发现我是船家孩子，担心我的去向，用他们的方法把我带回了他们船上，通过广播找到了我的父母。
　　因为航运特殊行业，父母都在水上的那些年，父母只能把上学的子女寄宿在学校，我们很多水上人家的子女都寄住在浏阳河学校很老的平房，有人想家从围墙挖眼偷偷跑出去。
　　第一次和娘分别时那难以承受的痛苦致使我尾随娘到我家船边，等父母船一走，我就在岸上城关医院跑，一边跟着船跑一边哭着叫爷妈，爷娘在船上哭我在岸上哭，一直追船追到氮肥厂，可怜娘最后只好把船靠岸光着脚丫步行送我回到学校，我躲在被子里哭不敢出声，第二天眼睛肿成一条缝。学校里有一簇牛膝花，5岁时就开始读书的我总望着花发呆想娘。
　　我会唱歌又爱笑得到阿姨和老师特别的喜爱，晚上一个房里四张床，都在自己的床上表演节目。有一天学校寻主任抱着我和我的两个好朋友上台唱样板戏“红灯记”，我开口就唱起来“提篮小麦，十妹壮。□□那个年代耳朵装满了红歌心中装满了毛主席语录，就是不认识字的人也同样开口就会背会唱。
　　王阿姨管女生，钟阿姨管男生，由于地方小的制约，夏天每天洗澡时，大门外一队女生、一队男生都脱光了衣服排队在那木盆里每人几勺热水洗澡，我洗了几回不肯再光着屁股给别人看，阿姨破例让我一个人在澡房里洗。
　　大家知道阿姨对我好，经常让我有意无意充当起了保护伞。有一次很多小朋友都去西门看枪毙人，我因胆小没去，厅房里跪下很多小朋友，在王阿姨武力抽打下用眼神向我求饶，我嗲声嗲气请求和大家保证不再重犯就免了小朋友们的后来的皮肉之苦。
　　读寄宿时只要发风落雨就担心娘爷翻船，船上人都是把命提在手里走，我曾经历过两次翻船，这是我的最怕，所以常常会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船体高一点的那边茶不思饭不想。有次船走顺风，走得偏，我叫爷降帆，爷不肯，我把风帆一扯，船差点翻了；大姐开着机关船去接新船，我一个人睡在船舱里害怕落水鬼，不停地叫大姐。船到长沙浪特别大，船放势摇，我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船上，只想快点开学。
　　娘那天到学校来看我，看见一桶衣服没洗，就打了我一顿。放学之后站在岸上望，只要看见有一只船先回来了，就扳着指头算父母再过半年也该回来了。
　　担惊受怕和亲情快乐成了我小时候寒暑假的主流。学校放假又欢喜又害怕。
　　放学回家，我拿着奖状报喜，父母亲可高兴了，娘拿着软米饭把我的奖状贴在船板上。
　　娘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的人，她觉得给孩子最好的礼物是弟妹，年轻时号称铁娘子，小孩出了脚了还在驾船，还在坐月子就在结冰的天气下水背搁浅的船。先后有11个孩子走她肚中过，我上面4个哥哥都夭折了，听娘说我有个哥哥就是娘驾船时用力过猛碰撞后胎死腹中的，我是家中第7个，只剩下5个儿女，光说急都急足了。生太花生尾子伢子时生了三天三夜是自己扯出来的。带到一岁多出麻疹死了，我还去摸了他的鸡鸡。娘大哭。37岁时结扎了。只剩下姐弟五个，娘背上背一个，手里抱一个，口里唱着：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娘叮咛儿女早晨爬起来不能讲沉、滚、翻、迫四小怪，龙、虎、鬼、梦四大怪。
　　那时的浏阳河水真清，看得见河底的石头和沙子，蓝天白云贴在水面上。娘正和大姐在浏阳河边采摘一种叫皂角、桑树叶、矮脚花准备熬水洗头发，用野菊花熬水洗澡。娘和大姐都梳两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子，摇橹时四只大辫子飞起来，别人以为是两姐妹。父亲喊：你里娘啊，快搭了，娘喊：你里爷啊，船上喂了的一只鸡下了蛋，赶紧趁热生吃了吧。父亲会观天，会观水，娘其实是对父亲一往情深的。高兴时夫妻对饮几口浏阳河白酒，对唱花鼓戏：胡大姐，你跟着我走啰，海哥哥你带路往前行啰荷。但年轻时的父母吵架是家常便饭。最主要是怪娘没有生儿子，别人的崽都很得力，家里又困难。闲时鸡毛蒜皮也是吵架素材，因为爷不爱多讲话，嘴上功夫娘占上风，儿女们常常一边倒帮爷。娘骂爷头一世肯定是做了偷鸡摸狗的事，为啥这辈子这么多的苦难。但夫妻的工作是很默契的，各自工作在船头和船尾的岗位上，船上的夫妻是最要讲究齐心合力的，风浪大时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一个眼色，一个动作来配合。船在下坝上坝时都是在激流中穿梭，完全靠父母手中的竹篙和父亲的一把舵掌握，上坝累下坝险，前者有时依靠集体力量，后者就全靠自己的技术和胆识，船整体淹在水中几秒钟后冲出来。船回浏阳走上游时，船就要竖起风帆借助风力不用撑船也走得很快，但因此船体会倾斜，下水时怕船翻，上水时怕船烂。娘是一级，爷是二级。
　　后来长大才明白，其实娘对爷挺好的，好吃好穿都给爷，客人来了娘辛苦做好饭却不上桌直至大家吃完才端着碗吃饭。就是小时候外婆家烧柴做饭的那柴火香味、那只有柴火烧出来的饭香味。走到桃树林弄一把桃油打汤吃，味道很美，胡葱葱煎蛋味更佳。娘还常常把人家丢弃的茄子把累积起来做坛子菜，雨后的地雷公打汤也是好吃的一道天然菜。爱死了吃虾米，甜顺得很。买菜就买落脚货，买猪下水“猪头肉、猪喉笋吃，猪肺角把钱一斤。娘会做石灰蒸蛋，船上烧柴、白炭、煤。冬天一到，一家子人围着锅台，借着煤油灯发出的微弱光芒，津津有味的吃着晚饭。我看过船上人家吵架，男的说我一竹篙扑死你，女的一闪腰一低头便躲过去了，男的便独自驾着船走了，女人就在岸上跑着追男人。
　　我们就在船上开家庭演唱会，几姐妹轮流当主持和演员，弟弟在船上翻跟头。我们就在船上欢愉地唱：黄鸡婆，尾巴拖，三岁伢子会唱歌；不是爷娘告诉我，自己聪明捡大的歌。娘爱唱歌，唱歌的时候她很快乐，浏阳河有几多湾她就有几多歌，能听见她的山歌贴着河水飞扬。娘的心里永远流淌着一河活水。
　　渔民的家就在叫“鱼划子”小船上，同住船上的还有渔民赖以生存的一种抓鱼的鸟，嘴长长的，我和弟妹们常常窥视那些小鸟的英雄行为，它们只要一个猛子扎下去，出水就俘虏了一条鱼，看得我们直瞪眼后没少欢呼跳跃。记忆中的童年有很多难忘片段，它是我们水上人家特有现象。父母有时下游夜行船，我和弟妹们就露天睡在船上或睡在草垛上（真不知那时候装稻草干什么），我们数天上的星星，有时候在路上遇到另外一组船看到自己的同学和小伙伴擦肩而过时，我们近乎是倾尽全力大呼对方的名字渐行渐远，直至听不到了声音。我们张开嘴大声喊：彩萍、彩莲，她们也望着我们喊：爱兰、爱华…..船一字摊开来，白天的大风大浪就成了过眼云烟。船舱里娘的乌黑的双眸里，像灯盏一样闪着幸福的光泽，母亲在灯下为我们改衣裤，我们总是小的捡大的衣服穿，打鞋底，我们在船上灯下做作业，一瓶油照一个晚上，船不停地摇动，本子上总有墨它。船队靠拢来休息时，大人也打抱箍子架，父亲和人扳手腕、孩子们在船上打闹，斗牛、翻蓬、爬竹竿。弟弟唱着“萤火虫，亮过来，照着妈妈好做鞋，萤火虫，亮过去，照着妈妈好织布。
　　吃过晚饭，都说大姐吃不饱，谢叔上街买了油耙粑，上了我家船，赌大姐吃十个油耙粑，二姐先爬进山仓子被子里睡了，大姐乘人不注意往后面塞了一个油耙粑给她吃了。娘20多岁那年，天色一片黑，滩干水浅乱石如林，她跳到河岸拉纤，一只蛇钻进了她的裤裆，母亲吓得脸惨白，一声惨叫，父亲又到外面做事去了，别人船上的男人也不敢到女人裤裆里动作，母亲死死地用力掐住，直到把那条蛇捻死。
　　一到盛夏，岸上的大人带着小孩成群结队来到河边畅游，尽情享受河风赐予的天然凉爽。夜幕降临，河里一派宁静与安详。河里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的大宝藏，水产资源极其丰富。有鲤鱼、银头鱼、穿针鱼……我们在芦苇里捉迷藏、在河里抓鱼。
　　娘最喜欢钓鱼，钓鱼技术堪称一流。我们家的船不会像其他人家一样到了目的地就靠岸，永远都是停留在河的中央，船上永远都是放上几根钓鱼竿，我和弟妹的眼睛对着鱼漂盯，生怕上钩的鱼跑掉，一旦鱼上钩，我们便大呼做家务的娘…..
　　娘管教弟弟操碎了心，满崽子的到来给父母增添很多幸福感，但娘对弟弟的爱和管教却近乎叛逆，我和妹妹很小的时候为弟弟的不听话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弟弟爱武小名捡伢子虽然常常因为不听话挨揍，骗他说是河里打大水时捡来的。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娘最爱的还是弟弟。总是我的心肝宝贝叫他，迷信让娘坚持要弟弟称呼妈妈为婶婶，叫别人却称妈妈，一切都是为了弟弟平安成长。为了能让我们姐妹吃上桌上的肉，娘总是哄弟弟：“看啦，看啦，一只鸟儿飞过来了”。我们姐妹迅速夹到碗里的肉往嘴里丢。二姐说：“芦蜂咬了弟弟”，娘赶紧找来水中的绿苔贴上去。
　　娘懂医之后，用最土方子给儿女们治病，冬天，我的嘴角溃烂了，吃东西很碍事，打个哈欠都疼。娘把蒸饭的汽水给我涂抹在嘴角就好。
　　娘还常常给别人做好事，总是把好吃的给别人吃，自家吃剩的大白菜。那天晚上船帮把船停在码头，娘在调理家务，发现一个女人漂在水上，娘把她救起，口对口把她吸转过来，岸上人说，她是个老实人，还没出嫁，住在城关医院对门的老红色路。
　　一到星期天我就有恐惧症，经常要去寻到外面玩的弟弟，有一次寻找他一天，早、中饭都没吃，在西门桥看见几个孩子玩，喊他，他却躲了，我在荷荷地大哭，只想跳到浏阳河里淹死算了。在娘打弟弟的时候，我们两姐妹常常是奋不顾身挡在弟弟的前面代他受过，抽打起来很痛，从小就下决心如果我当了娘一定不随便打儿子。
　　每年的6、7、8月船家轮流到詹家岭洲上打桐油，其实每年例行的一次大修补。船家就在洲上搭上一个临时的家，床就是自家的船板，十七、八岁还来尿。那时的爷特爆燥，因为他当保管员是一个领导到他手里领了一箱货，没打领条，他又记不起是谁领了，背上了贪污的名声。二姐爱华打瞌睡，煮饭时把米放到了地上，挨了打。帐篷里来了一条麒盘蛇钻到渔篓子里，父亲拿起渔篓围着大树跑几圈，蛇吐丝被树桠缠住了。爷高兴地唱：孤王性情涨,老子三拳两足打死你。
　　姐妹们也为了争东西打架，我看中了二姐的花棉袄，二姐说：等我穿旧了就给你穿，可后来那棉袄穿旧了她还不给我穿。我骂二姐是来尿婆。娘说：你们都是一根肠子勒下来的，有血亲，不要闹意见。
　　我家没钱看病，娘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用最廉价、最有效的办法来消毒杀菌，总是用大米桶把铁烧红，用白酒去烧，然后一个个把我们叫醒，边把那东西往我们鼻边送，边说：挡味，挡味啊。我们就迷迷糊糊的挡味。了养家糊口，娘极尽所能做些小生意弥补家境不足，很佩服没有文化的母亲为什么懂得那么多赚钱的方法。浏阳街道上出现的第一家街道图书摊便是我家的。娘很有生意头脑，把船停在岸边，几分钱的一只鸡蛋放半斤甜酒兑水卖1元钱一碗。每天上学和放学后，我和妹妹都是帮父母出摊收摊，晚上就是爷一分一分的清理收成，天复一天年复一年。
　　那时候电影是8分钱。学校组织看了电影闪闪的红星后，影片的人物、情节、和歌曲让我着迷，后来想办法去看了5.6次，还记得里面有一个坏人联络的药方：莱菔子、夜交藤、半夏，第一个字组成了半夜来的暗号。红星照我去战斗的歌唱得我精神抖数，只是娘那个钱罐里的硬币少了很多，为此我胆战心惊了好几年。
　　在声讨美帝国主义的那个时代，尽管城区非常小，但防空洞到处都有，“防空洞挖得好，气死美国佬，防空洞挖得深，气死尼克松。学校经常防空演习，我常常把演习当做是真的打仗了，躲在防空洞吓得直打哆嗦，那些再加上打仗的电影看得多，内心堆积了恨美国鬼子的理由。
　　二姐在船上火仓子煮饭，船不停摇晃，船一偏，风一吹，火又不燃了，底下是烧巴，中间是软饭，上层是生米，母亲气得把船驾到河中央，别人无法来扯间的地方打二姐，一边打，一边骂：你不是个好东西，上顶哥哥下踩弟，十七、八岁还来尿。大姐犟，挨打不哭，二姐强，爱哭还喜欢回嘴。母亲因此背了恶妇的名声。
　　五月初一父母就会上街买大包子，有糖包子、菜包子。端午节赛龙舟是浏阳河最热闹的时候，看客站在浏阳河边的南门口周家码头老式木楼的吊脚楼上围观，鸡爪梨树上也站了人，有人在岸上喊：“航运公司女子队获得第一名了”。
　　大姐18岁入了党，修湘江大桥时太累了，人又黑又廋，脸上还长了蝴蝶斑，有人说她是怀孕了，船上是没有门的，有人晚上梦游睡到别人的船上也是有的，有次睡着睡着忽然伸来了一只手，侧边上来一个湘潭痞子耍流氓。二姐一声喊了，船帮人都起来把水老倌赶跑了。
　　那天晚上，船上的灯火一闪一硕，父亲在外面听了闲话上船不问青红皂白把大姐打得鼻子流血，骂她丢了船家人的脸。娘说：“爱莲长期在船上，从来没有和别家男人接触过”。有人就说再不把爱妹子调上来她会累死。大姐其实一直给家里当儿子用，她会做木匠，会打灶，会粉墙。我家没有哥哥帮父母赚钱，所以我的两个姐姐就像男人一样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记忆中的姐姐们真的是累得惨，常常一身透湿，眼泪长期要滴。两个姐姐是陪娘吃过最多苦的人，爷身体不太好，是她们帮娘把家庭责任扛了半边江山，这样才有了我和弟弟妹妹上学的机会，很小的我们从没因家里的贫穷而遭他人奚落。爷越老脾气越好，到了47岁就不打儿女，不和人打架了。大姐后来嫁了也是船上人，11岁时我问大姐：“你为啥会怀毛毛”？大姐说：我和你姐夫同睡扯了他的热气。大姐说他原谅了爷，爷只是把生活的不幸发泄在她的身上。
　　爱姐和华姐都是航运公司杰出女性，虽说因为家庭困难使她们过早的背负起了家庭的重担，但由于吃得苦耐得劳，品行好，且都是游泳高手，在公司很有名气，大姐二姐都是航运妇女排的一、二任排长，在“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时代15分钟在南市街就搭好湖桥，可以过车子、过军队，带领几十个女青年跑短途运输，成为风靡当时的水上女尖兵，在航运史上也是不朽佳话。
　　浏阳河上那盏灯照着我们全家暖融融的笑脸的画面常停泊在我的心头，湿润着我的双眼。
　　发表在2013年《沂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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