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罢不能说《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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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言：蒙山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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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罢不能说《潜伏》

转眼，离我上次看完《潜伏》将近一个月了。今天去网吧本来是为管理论坛，鬼使神差又进了《潜伏》的贴吧，于是，像被一颗麻醉后的子弹命中，情感蓄积，奔泻，归位，交给它牢牢控制。看到几个经典的镜头，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
这真的是个奇迹。尽管对国产剧保留着原始的感情，但恕我直言，能打动我的实在太少了。而且越是所钟情的题材如军事、历史、农村，对电视剧剧本、表演的要求就更高，现在甚至开始考究它的摄像、剪辑、配乐和音效。而很多国产剧首先在剧本上就不及格。情节东拼西凑，感情毫无依据，历史自说自话，节奏拖沓冗长，对白苍白造作，构思上也过于老套，一些小孩子都可以推想到的情节发展，一些文盲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在它们身上都出现了。这样的作品要想引起大多数人心灵的共鸣，我只能说编导也太低估观众的欣赏力了。当然，国产剧就比如谍战戏不无精品，如《暗算》剧本的才气纵横、导演手法的高超和演员的倾心投入，让整部电视剧不事铺张而一样荡气回肠，耐人寻味。在摄像、剪辑、演员功底方面都与《潜伏》不相上下。但如果必须让我选，我把票投给《潜伏》。

去年就听说了《潜伏》，因为我常去天涯社区。涉及到对它的评论都是赞美。这让我有了接触的想法。为安全起见，先在百度上搜了片花。当时的阵容并没有打动我，两个领衔主演孙红雷和姚晨都不是我喜欢的。而且姚晨塑造的郭芙蓉给我印象太深，很质疑她是否能够把握好一部深沉的谍战戏。当了解到她在剧中的角色设定后，我由衷佩服导演的匠心与眼力，他让姚晨展示出的本色正是剧情所需要的部分，毫无牵强，更难得的是，姚晨纯朴的点染为这部底色深重的剧平添了一抹轻松的亮色，但同样考验了她的演技。真是只要陪衬用得好，浓妆淡抹总相宜。孙红雷的经验也许比姚晨丰富得多，但对这人我一直喜欢不起来。总觉得匪气过重，基本也就一杀手。他在《梅兰芳》中塑造的邱如白让我眼前一亮，感觉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准确地说是一个更丰富的孙红雷，而看罢《潜伏》，我深深被他折服。不仅是精湛的演技，我想还有他为这部戏真诚的付出，很多戏都是情感自然而真实的流露，所以能深入人心，让我怎么也无法将他同剧中那个深沉内敛、谨小慎微的知识分子余则成联系到一起。其表演功力甚至超过陈道明当年扮演的方鸿渐。

说了这么多，容我简单描述下《潜伏》讲述的是怎样一个故事，两人在剧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否则大家越听就越一头雾水。故事发生在日本投降的前夕，国共矛盾潜流暗涌，一触即发。孙红雷扮演的余则成是军统机构下一个小科长，某天他正在重庆本部和平常一样守在电台前监听，门外一声枪响。原来是军统行动处处长李海丰打死同事，投靠日伪。戴笠震怒，限期刺杀李海丰。余则成自认只是个小职员，仍然和往常一样去接自己的心上人、音乐教师左蓝去吃午饭，两人在午饭中聊起时政，左蓝告诉余则成，她不相信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会真的与共产党合作。余则成叮嘱她小心，两人甜蜜地谈起结婚的事。下午，余则成接到顶头上司的命令，某处楼房有进步人士集会，届时会去一个重要的共党分子，要求余则成前往监听，在确定该分子进入房间后立即发出暗号，楼房周围布控的特务就会上楼抓捕。余则成接受了任务，在监听中却听到了左蓝的名字。此时，被监控的房间又来了一个神秘的电话通知与会人员转移，他连忙将含有左蓝的录音部分删除，亲眼看到左蓝混在人群中转移，才发出暗号，特务们扑空。戴笠追查此事，余则成自以为遮藏严密，却被顶头上司几句话揭穿，又让他随同自己前往南京刺杀李海丰。余则成无法抗拒命令，凄然留下书信给左蓝。随上司赶往南京。火车上，上司背诵起他信件的原文，余则成才知道信落到了对方手里。上司没有责备只是严厉地警告他做事要缜密，更不要被儿女情长冲昏了头脑。

南京。上司告诉他两人要分头行动，余则成的任务是化名潜入伪政府，接近李海丰，掌握其行踪。吕宗方同时还交给他一个信封，告诉余则成，如果自己遭遇不测，就按信上面的地址去见某人。两人分路了。余则成成功在伪政府任职并接近李海丰，将其行踪透露出去，但就在余则成某天上班的路上，亲眼目睹吕宗方被一个壮汉击毙。他顿时感到生活失去了目标。

按照信上提供的地址，余则成找到了联系人，却发现对方是共产党，对方甚至告诉他，他的军统上司吕宗方也是地下党员。信中就是要余则成前来接受党的任务。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急于离开，左蓝出现了，并向他证实吕宗方确实是一名地下党员，并已经暗中向组织推荐余则成是个可靠的同志，适合发展成为地下党员。如果自己牺牲了，就由余来完成自己的潜伏任务。尽管对共产党还将信将疑，但为了报答始终培育、关爱自己的吕宗方，也为了左蓝，余则成冲动地答应了对方的任务，继续潜伏在伪政府，并寻找到合适的机会成功刺杀了李海丰。任务完成，他可以离开了。可就在收拾行李，打算从此隐姓埋名，与左蓝共度幸福之际，军统南京站的负责人找到他，为他引荐了戴笠的特使，对他深入虎穴铲除叛徒提出表彰的同时，交给了他另一项绝密任务，设法挽回一批战备物资。余则成费尽艰辛才了解到，这压根不是什么战备物资，而是戴笠和情妇的一份家产。军统的腐败和争权夺利让他深深厌倦，从思想上更加接近了进步。

由于多次出色完成任务，余则成受到戴笠的亲自接见与授勋，成了受人瞩目的孤胆英雄。余则成在军统培训班的老师、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也点名要他来天津协助工作。余则成在前往天津前绕道来到解放区，受到了中共地下党最高负责人李克农的接见，并指示他继续在天津潜伏，代号“峨嵋峰”，要求他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
天津。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告诉余则成，天津站刚建起来不久，成员的背景都很复杂，难以领导，希望余则成能成为自己的心腹。余则成认识了笑里藏刀的情报处长陆桥山，咄咄逼人的行动处长马奎，并惊异地发现马奎就是当年击毙吕宗方的那个壮汉。马奎也认出了他，不断地套他的话，余则成不断回绝，引起了马奎的怀疑，在余则成住所楼下安排了盯梢。而老奸巨滑的吴敬中表面上对余则成无比信任，却暗中对其进行调查，了解到他与左蓝的恋爱关系，而左蓝竟然去了延安。吴敬中一面秘密启用自己在延安的卧底调查左蓝的情况，一面要求下属把自己的夫人都接来，以此试探余则成。余则成向我党设在天津的地下交通站求援，负责联络的秋掌柜告诉他，组织上已经选派了一名女同志，很快就会过来与他扮演夫妻，并已经准备好了结婚证书等。而吴敬中为了疯狂敛财，有意指派余则成去接近一名当过汉奸的富豪，让他乖乖交出财宝。富豪为了拖延时间，有意让自己的侄女晚秋与余则成接触，晚秋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爱慕之情。

陆桥山、马奎等人都已经接来了各自的太太，给余则成造成莫大压力。这时秋掌柜告诉他原先安排的女同志出了意外，组织上重新委派了一名女同志过来，很快就到天津了。余则成担心她与结婚证上的照片不符，秋掌柜告诉他照片不用更换，因为两人是孪生姐妹，妹妹来不了了，来的是姐姐。她的名字叫翠平。

马奎自告奋勇去陪余则成接太太，在约定的地点，余则成看到的是一个充满乡土气息，动不动就爆粗口，骂骂咧咧，连卫生间都不会用的村姑，动作粗鲁而可笑。他将翠平接回家，秘密询问，才知道翠平在家是个女游击队长，没受过任何文化教育和特工培训，组织上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派她过来的，对余则成好心的劝告不但不配合而且当面冲撞，余则成认为她实在不适合担任地下工作，迟早会连累自己一同暴露，向组织上提出退回翠平，没有得到明确答复。这时，晚秋一家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日本投降，国共和谈开始。余则成受军统命令假扮记者破坏和谈，却发现共产党方面派出的和谈代表的助手是左蓝。两人都激动万分却无法相认。马奎对余则成的怀疑变本加厉，并破获了我党的地下交通站，秋掌柜被俘，咬断了舌头，宁死不肯出卖余则成。余则成忍无可忍，利用陆桥山和马奎的矛盾，同时通过左蓝的配合，巧妙嫁祸马奎，让军统误以为马奎就是中共潜伏在天津的“峨嵋峰”，将其押送南京，打算在路上将其秘密处死，马奎却跳车逃跑了。

余则成成功地侦察出天津站设在延安的秘密卧底、代号“佛龛”的李涯，将其与秋掌柜交换。李涯被遣返回天津站，成为余则成新的对手。他高超的手段、出色的才干和对党国的绝对忠诚使余则成深感威胁。决心利用陆桥山来牵制李涯。李涯一出场就瞄准了左蓝，手段十分毒辣，余则成险些暴露。左蓝为了掩护余则成，毅然将计就计，却与回来复仇的马奎狭路相逢。混战中，左蓝与马奎同归于尽。余则成无法接受左蓝逝世的事实，直到走进太平间掀开尸布。他心中默念：让悲伤尽情地来吧，但必须尽快地过去….

左蓝的死沉重打击了余则成的情绪，在收拾左蓝的遗物中，他发现了一本手抄的《为人民服务》。他大声朗读着其中的字句，尽情释放着悲伤，在巨大的悲痛中寻找着精神的鼓舞，重新凝聚起力量，并明确了必须先铲除李涯的计划。陆桥山为争夺副站长的位置，也视李涯为眼中钉，处处中伤李涯，利用情报封锁屡屡破坏其行动计划，李涯奋起还击，一举挫败了陆桥山的阴谋。人赃俱在，陆桥山无言以对，被押送南京听候处置，余则成顺利当上副站长。

马奎生前安排在余则成家楼下的眼线搬走后，新搬来了一家小两口。女的竟是晚秋。而晚秋的男人谢若林无党无派，是个利用政治情报做投机生意的掮客。在他眼里没有党派，没有政治，只有生意，狡猾无比，几次怀疑到余则成的身份。余则成在和翠平的磕碰中萌生了爱的火花，但却牢记着组织的要求，一直没有越轨。晚秋自从与余则成做邻居后常来串门，直截了当向翠平表达了余则成的爱，被翠平骂出去后，无意中发现翠平还是处女，终于明白了她与余则成确实是假夫妻….余则成没想到最先识破他身份的居然会是晚秋，按照组织纪律，他必须要处死晚秋，但最终，

蒙山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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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27 23:05:52

- 发言：蒙山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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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欲罢不能说《潜伏》”

看《潜伏》想起老爸

邋遢道人

偶尔买了几张盗版碟，准备闲的时候看看。星期五晚上没事打算先看几集《潜伏》，结果一下子被内容吸引了，一直看到早晨。睡到中午接着看，又看到半夜。周日醒来一气看完——因为这个电视剧让贫道想起老爸。
老爸原来也是国民党大官。1927年，21岁时就是国民党河南省委监委，冯玉祥也是五人监委之一（这当然与贫道爷爷以前是辛亥革命元老有关，不是他自己本事大）。大革命失败后，当年10月他在庐山受训，碰上正在躲避追捕的共产党温建公（广州起义领导人之一，抗战期间在山西前线战死），经温建公一“忽悠”，就改信共产党了。从庐山下来就辞去官职，回老家学澎湃闹革命了（家里当然是大地主）。一无组织二不是时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只好就参加共产党外围组织，根据指示营救各种被捕地下党。有一天周小舟找到他，说你现在可以入党了。老爸说我早就要求入，为什么不批准。周小舟说：当时组织上考虑你在党外比党内好。所以潜伏里那个接头人对余则成党籍问题处理的手段是符合历史真实的。抗战期间一直在山西前线在国民党十四集团军做统战工作，司令让他学共产党办青年培训班，他招了很多学生，教师大部分是地方党派的。最后这些人大部分被忽悠到延安了。他还接济115师很多药品弹药（当时林彪去苏联了，陈光是师长）。不过老爸确实没有余则成党性强，为了追我娘，竟然不顾地下工作纪律偷偷跑到延安，还在枣园与毛主席谈了个把小时。（当然最后让刘少奇狠狠批评一顿，但没处分）
我娘也是地下党，党龄比老爸还长。只是不是“女游击队长”而是燕京大学学生。1934年华北地下党破坏后北平只有20多个党员，老妈就是其中一个。129运动开始时她是燕京唯一一个党员，在延安时还与江青一个炕睡觉，一个锅吃饭。与潜伏里女主人公一样的是，后来也一直当“家庭妇女”，主要任务是陪官太太们打麻将、看戏，另一个任务是处理家务，生孩子（任务完成的很好，要不也不会有贫道）。还有一点也一样，就是也非常憋气。这股气一直到解放后，经常唠叨说这一辈子最大错误就是离开延安跟着老爸去了敌后，哀叹以前的战友都做了那么多事，她基本啥也没干。潜伏里的女主人公只憋气了三四年，老妈可以憋气了十年。看来当共产党还要学会憋气。
解放战争时期，老爸与潜伏里的主人公一样，搞军事情报工作，上级也是李克农。粟裕第一次打攻克开封，国民党城防图就是老爸偷出来的。渡江战役前，老爸搞到国民党长江防御图纸资料，到广州交给组织。其实这时候老爸身份已经有点危机。去广州火车包厢里与国民党中央监委，也是爷爷的朋友在一起下象棋。监委说：“现在共产党正准备渡江，正好你是共产党，我是国民党，咱俩这盘棋决定究竟是共产党胜还是国民党胜”。当然，棋老爸输了，不过仗还是共产党赢了。潜伏里最后军统天津站的头子应该已经知道男主人公是共产党，但依然拉他去台湾，有的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问题贫道也问过老爸：他知道你是共产党怎么不抓你？他说：“他们都看国民党要完，这是给自己留后路”。
与潜伏里的主人公还有一点惊人相似，就是老爸最后也被派遣潜伏台湾。老爸说他当时很犹豫，因为身份其实已经很明显。但还是去了，离别时老妈也是按“不可能回来了”来送别的。老爸去台湾竟然与毛人风坐一架飞机，但到了台湾两天，一个拜把子朋友，也是特务头子找到他，说已经下令抓他了，还亲自开汽车把老爸送上飞机（机场都封锁了）。他经香港回到广州。贫道1949年生，要不是还真见不到老爸了。因为即使当时没通缉他，后来派台湾的地下党也被老蒋一窝端了。潜伏里把余则成安排阴差阳错继续潜伏台湾，确实有点残酷。要是老爸没回来，贫道一家解放后一定一直不好过——政策如此。
不过，老爸在国民党里的官要比潜伏里主人公的官要大。当过鄂豫皖剿共司令部办公室主任，国民党河南特别党部书记（省委书记），华北剿共委员会委员，河南省银行行长，国大代表。这些官衔都是文化大革命期间从贴在家门口的大字报里知道的。当时还吓一跳。老爸家当然是大地主，加上在国民党里混，钱大大的多。不过抗美援朝时金条、房产都捐了。文革后恢复工作他负责落实政策，别人的类似房产都还个人了。有一天晚上他开全国会回来，给我说：南京的人说我们家在南京的那套别墅可以“落实”，湖北的人说在我们汉正街的一座小楼可以“落实”，问我什么意见。我问：别墅什么样子（没见过别墅），他指着电视说就是这样。当时电视里正放拉美的那种很长的豪门生活电视剧，有挑空大客厅。老爸还说光客房就有十三间。贫道说算了，不要吧。子女这么多，没这些东西也能过，有了以后你反而麻烦。老爸说，我也这样想，“落实”起来就够麻烦了，以后更麻烦。
所以，看潜伏觉得很过瘾，因为这个电视剧是有生活真实的，确实有这样一些人。不过潜伏里的主人公成功完成的工作也太多了，三四年就做了那么多事。不过也对，艺术真实嘛，亮剑也是把很多人的事情搞在一起。看到网上有人说作者创作时没有生活原型，贫道觉得老爸就有点像。不过比余则成的经历和故事复杂多了。
老爸命不好。在广州分配工作，一个是留在广州做反间谍工作，一个是出国做外交工作（他们那个系统里的派出的外交官无非是另一种特务）。老爸正在犹豫，吴芝圃来广州公干碰见老爸，说别再搞那些危险事了，回河南吧，河南熟人多。这就回到地方。
不过人的命运也很难说。老爸当右派，在少林寺旁边村子里种了三年菜，原来是个大胖子，三年后变成个健壮的老人。贫道刚下乡时回来过年，知青组的女生要贫道买两个大铁桶，几十斤咸菜。早晨天没亮就去赶长途车回知青点，老爸这时已经60多岁，挑着两桶咸菜把我送到长途车站——差不多有10里远，基本上是他挑的。于是，整他的人早早都死了，老爸活到96岁。当然，这也与老爸拿得起放得下有关，很多人这样早就不行了。他想的开，开小片荒种菜，买了两只羊和我一起放羊，后来就是把外孙女养大了接着养外孙，怡然自得，没事人一样。
文革后他有一段突然变了一个人，整理材料要给自己平反，结果没三个月就有结果，稀里哗啦各种帽子都摘掉了。贫道帮他整材料，问他：几十年都没见你着急过，怎么这时候急了？他回答很简单：当时急了没用。贫道自然知道其中奥秘：报纸上中纪委常委名单里有他的战友。看着他糊涂，心里清楚着呢，老地下党嘛，给组织也斗起心眼了。
不过他也有发愁的时候。他后来在省委参事室当头，也就是个副厅级，管的都是民主党派和共产党退二线的老头。结果一直到八十六、七岁还没让退休（我经常嘲笑他是全国年纪最大的厅局长）。大概是因为这些人都有来历比较难管。但他们再厉害，以前无论在国民党里还是共产党里，都没老爸官大资格老，因此每年年底老爸都向省委写报告要退休，一直没批。他也发愁。我问他，组织上怎么给你谈的？他说，省委组织部每年来两个人问他情况，他都说该让他退了。组织部的人就会说：杨老呀，还是你德高望重呀，你就管大事，小事安排别人干嘛。我问，你怎么说？他说：我就说我管什么大事，管的都是谁的房子调整呀，谁的孩子调动呀的事情。我一听就知道症结所在了，说，你以为参事室里有什么大事？本来就都是哄这些老头子们的鸡毛蒜皮事。你一说你在亲自处理这些事，当然不会让你退。今年我教你一招，保管只说一句话能退了。
结果组织部又找他谈话，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像很认真地听组织部来的人说话。等他们说完了，老爸身子向前一探，慢慢吞吞地说：“你-们-刚-才-说-的-是-啥-呀？”结果没几天就批准他退了。
老爸去世前两年就有些糊涂了。也好，要是他再多活几年，还是那么清醒，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被气死的。

蒙山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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